青春往事（散文）

     马铁铭

      1965年，我在家乡吉林伊通四中读初中。因为距离学校有20多里路，只好在校住宿。每周六下午回家，周日下午返校。

      在宿舍，同学们会饶有兴趣地要我讲书，我就利用碎片化的时间给大家讲上一段。如《封神演义》《西游记》《水浒传》《烈火金刚》等。后来，管理舍务的老师知道了。一天，舍务鞠清善老师找到我说：“马铁铭，听说你会讲书，哪天住宿生安排个时间，你给讲段书呗？”我一听，要上场面，就说：“老师，您的信任我很感动，但是没有在大场面说过，怕讲不好呀！”鞠老师说：“没事的，都是你们一年级的舍生，都认识，相信你能行。”从心底讲，老师能对一个学生如此信任，为了发挥你的特长，特意安排这次活动，一是机会难得，二是对自己的锻炼。只要认真准备，临场发挥好，不会差太多的。我说：“老师，既然这样，那我就试试吧。”老师说：“给你一周时间，下周二晚自习搞这个活动。”我利用课余时间，选了一段书，反复阅读，记住内容，直到脱稿为止。

      光阴似箭，转眼到了下周二，老师已经先通知了初一住宿生。夜幕降临了，学校所在地营城子亮起了万家灯火。教室里，用于冬季取暖的用铁桶做成的炉子，生起了火，里面红红的火苗在跳跃和闪动，映得坐在附近的同学的脸红红的。晚饭后，同学们早早来到教室，等候晚会开始。自习的铃声响过后，我来到教室，举目观瞧。老师和同学全到齐了，教室里换了个大灯泡，十分明亮。舍务鞠老师先打个场：“同学们，今天晚自习，舍生搞个晚会，由一年一班的马铁铭同学给讲书，活跃一下生活，免得天天上晚自习枯燥乏味，大家欢迎啊！”同学们热烈的掌声响起。我走到讲台前，鞠了个躬，说:“感谢老师的信任，说不好，请老师和同学多包涵呀。”我坐下来，下面是同学们齐刷刷的目光看着我，这是头一次在大一点儿的场合讲书，还真是有点紧张。我想，既来之，则安之，绝对不能掉链子。我开始说书：“今天，我讲的这段书是长篇小说《烈火金刚》中的第十九回，‘一群鬼子入罗网，三路民兵战沙滩，’……”我结合表情和动作，声情并茂的演讲，同学们被故事中的情节所吸引，听得鸦雀无声。由于准备充分，内容记得扎实，这段书我讲了一个多小时，语言流利，没有卡壳。结束后，大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，我自己也很有成就感。

      除了讲书，我的课外阅读也是必不可少的。我有时去学校图书室借阅。记得看过《东周列国志》《把一切献给党》《到北极去》等图书。章回体小说《绿竹村风云》一书，至今仍记得一些回目。如：“李家王朝横行金刚台，李三姑奶寿诞闻凶信，”“小毛报信滑下梳妆台，金钩钓鱼歼敌棺材沟……”书里面的人物如：方克荣、黑姐，八爷爷等，他们都是正面人物，人物形象刻画栩栩如生。

      在伊通四中读书期间，我还学会了下象棋。说起这学棋的过程，还真是有点儿寒酸。那时候，家里经济拮据，能读书已经不错了，哪有钱买象棋呀！一位同学忽发奇想：“用黄泥做呀！晒干以后，一方用蓝墨水染上，就区分开两方了。”我一想，好主意呀，黄泥到处都有，墨水每个学生都用，不用花钱就能做。说干就干，我和爱好象棋的两位同学利用课余时间，弄来黄泥，做成圆形的棋子形状，用细铁丝在上面刻出车马炮等字，放在阳光底下晒干，把一方的棋子点上蓝墨水为黑方，不点墨水的一方为红方。这样，一副简易象棋就做成了，棋盘是用纸画成的。

      课余时间，我开始向同学请教每种棋子的走法。什么“马走日，相走田，小卒一去不回还，”“车是一杆枪，炮打隔山照，”等口诀，然后结合实践，和同学一边下棋一边领悟。没几天，我就学会了象棋各兵种的走法。从这以后，在不耽误学习的前提下，我常主动邀同学玩象棋，棋艺逐渐有所提高。后来省吃俭用花几块钱买了一副象棋，那泥做的象棋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。

      有人说，和高手下棋提高得快。我想，老师下得一定比我好。有几次，我在晚间拿着象棋去学校总务处，找总务主任姜恩祥老师下棋。当然，我是“孔夫子搬家——全是书（输）。”只有不怕输，才能提高棋艺呀。我还利用中午时间，到教师办公室找高年级任教的王清忱老师下过棋。我先自报家门：“王老师，您好！我是初一的学生，叫马铁铭。听说您象棋下的好，特意来学习的。您有时间吗？”王老师决没有想到初一的一个小学生能来拜访，说：“中午正好有点时间，陪你玩一会儿吧。”我和王老师下了两盘棋，结果全输了。他善于走双马，先过河，然后一顿乱踩，我就招架不住了。我知道自己的棋艺相差甚远，还要继续努力。

      听说营城子旅店的店主是象棋高手，人们称他“陈大宝子。”我想去拜访，又怕人家不理睬。一个十几岁的学生，想和“大腕”过招，这不是开玩笑吗？但是你没去，怎么就知道人家不会理睬呢？我决定前去碰碰运气。一次周六下午，我没有回家，正好有时间。中学离旅店不太远，十多分钟就走到了。我进入店内，看到店主正在大炕上和别人下象棋（旅客住宿是火炕）。因为以前来过店里观棋，认识这位店主。当时店里只有店主和一个人对弈。我悄悄地凑到跟前观战。双方下了三四盘，都是店主赢了。今日亲眼所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我发现，店主下棋的套路，每盘都是中炮盘头马急进中兵开局，无论对方如何应对，都能取胜，就是把这种开局的各路变化研究透了，才能得心应手，左右逢源。那位输棋的中年汉子说：“陈哥，不玩了，哪天再来玩。”这人走后，我一看，屋里只有我和店主，这是好机会。我说：“陈叔叔，我是四中的学生，听说您是象棋高手，想下盘棋，向您学习，可以吗？”店主说：“可以，正好有空。”我真是喜出望外，人家居然爽快地答应了，我才想起以前的顾虑是多余的。听人说这位陈叔叔酷爱象棋，无论谁，来者不拒，也是大家风范。我执红先走，店主果然是先架中炮，再上盘头马进中兵。我聚精会神，全力应对，弄得手忙脚乱。对方马跳象肩吃中兵，挂角将军，我出将，他把炮一横，马后炮绝杀无解。又下了两盘，我都是只有招架之功，没有还手之力，很快败下阵来。对方走子很快，不假思索，那叫真功夫。我说:"陈叔叔，您是高手，不嫌弃，能陪我玩，很感动，谢谢您了。我还差得远，还要多向您学习。”后来和同学提起这事，他们说：“你胆子够大，敢和他玩，输的咋样？服不服？”我说：“真的服气，技不如人啊！”

      初一元旦，正是1966年初，学校举办了元旦晚会，各班级表演节目。地点设在食堂，因为那里比较宽敞，还有个小舞台。我和同学郭中华表演了一个对口快板《打飞机》，说的是越南抗美痛歼美机的故事。我俩在课余时间排练了好多遍，台词背熟了，加上一些动作表情，演出效果不错。晚会是先演节目，后玩游戏。游戏有套圈、青蛙跳水等项目，还有奖品。会场上人声鼎沸，热闹非凡。同学们兴高采烈，玩得兴致勃勃。到处是欢声笑语，充满了祥和的节日气氛。那是我在学生时代玩得最开心的一次晚会，至今难忘。

作者简介:

马铁铭,笔名冬生，男，71岁,本科，中学高级教师，已退休，“老三届”知青。现为吉林省诗词学会会员，中华作家网人才库优秀作家。著有《诗词文赋》《诗路心语》等文集。诗词作品参加省内外文学大赛多次获奖。2021年获“中国百年百位优秀诗人”称号。曾被北京国家级媒体授予“当代诗坛功勋人物、”“中华知名艺术家、”“全国诗文书画先进工作者、”“当代文艺先锋”称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