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雕琢的关城梦（散文）
——记娘子关印象
乔巧
月光下的关城，仿佛褪去了戎装的女将，英武中透着妩媚。满头秀发轻垂，如溪如瀑，在晚风中飘逸荡漾。如湖的月光在夏虫的弹奏下，波光粼粼，时断时续，恍若玉珠落盘，发出清脆的叮咚响。此时的星星仿佛也被深深地吸引，一双眼眸溢满陶醉。忘了擦拭的口水，不小心呛咳着掉落，砸疼了关口一排排青石，忍不住呲牙咧嘴。有云飘过，瞬间的遮掩，影影绰绰，那是古道轻轻地蹙眉，然后一如既往的坚贞不屈。
正如明代著名文学评论家王世贞曾对唐平阳公主镇守天下第九关、“晋畿藩屏”、宿将楼关城执笔咏叹：“夫人城北走降低，娘子军前高义旗。今日关头成独笑，可无巾帼赠男儿。”阅读它宏伟沧桑的千年，丹血染关，柔骨凌古……回首俯瞰，脚下的马蹄坑深深浅浅成娘子军昼夜守城奋战疲惫的双眼，一点点凹陷。谁为她们除去了花黄换戎装，一别，再见两茫茫？让亲人的思念，汇成绵河水的悠长，在城下流淌。持枪跨马，忘了红妆。听百尺高崖飞瀑轰响，恰似当年战鼓隆隆冲锋号响。有断崖惊魂，有水流天外……百代兴亡朝复暮，青山怀玉水怀柔……
沿着斑驳的城墙走过，踮起脚凝视高墙上那修补过的坑坑洼洼。有多少印迹是军士在炮火中咬牙写下的信笺，来不及寄出，永远悬挂在墙上。亲人的哭声还是凯旋的歌声，一朵朵英魂拥挤成彩虹桥上的向阳花，在风中眺望。
刻着“雄关百二谁为最，要路三千此并名”楹联的关楼戏台上，早已没了粉黛佳丽金枝女，更没了金戈铁马武打人，有的只是台下石缝间那一簇努力生长的小喇叭花，正在绽放成月滴下的千年泪行。亲吻这一整片天，挥洒一地惆怅。声声虫鸣，是谁在梦里发出的呓语，无数次呼唤，钟鼓楼念叨着“归去来兮”，跨过历史的长廊。
这一夜沧桑的娘子关进入了梦乡，梦境冗长。穿越春秋战国到隋唐，融汇了农耕和游牧的过往，描绘着十四五规划的蓝图梦想。
此时的我，化身脚下的青石，驻足仰望，那一条沿衙古道蜿蜒着伸向关城里的方向。从粗糙到圆润发光，磨穿了多少血色黄昏，看着人来人往。那些曾在青苔中一层层脱落的，是祖先留下的遗迹，正随着记忆里“车辚辚，马潇潇，行人弓箭各在腰”的匆忙写进历史的课堂。它倾听着每一个路过的游客欢乐的歌唱，倾听着无忧的孩童追逐玩闹的声响，连商贩的叫卖声都是那么悠扬。置身这岁月的温柔里自由徜徉，享受一种释放，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，没有世俗的熙攘，有的只是导游时而铿锵时而软糯的讲解，和游客喘息着，诉说对北域水乡的心驰神往。
带着对沧桑的敬畏，一只蜻蜓轻轻的蹲下，摸着发烫的青石，感受妒女百日积薪一日焚的反抗，感受石与石的碰撞燃烧着发出人类文明的火光。每一缕回纹，都记录了前进的步伐。闭上眼的刹那，那种生生不息的承载，有沉思，有缄默，有隐忍，有坚强，还有忘不掉的忠诚和执着的向往。
那一条青石铺就的古路穿越了历史的长廊，带着空间的停顿，从四面八方刺入时间的身上。流淌的是两旁残破的石砖墙，和中间深深地车辙静静地躺。于是，在这一刻石头记录的不再是时间，不再是速度；它是空间的闪拍，逃离了时间的附庸，逃离了被腐坏的危险，它是带着被禁锢了梦想的最原始的单朴的需要维护的路。它就藏在脚下，藏在杂草的怀里。等来了旅游业的兴旺。
它的沉稳，就如它的名字“娘子关古镇”一样稳当。它从不去攀比，哪怕眼前的公路、高速路、铁路，都不能影响。它以一种只诉诸于脚掌的忠诚，召唤并等待着游客朝圣。它的智慧既通向了历史，也延伸近未来。它虽然只是一块儿石头，一块儿块儿铺在路上，垒成屋舍的石头。千百年来，它用自己的坚强贯穿了凡人的脚趾和脚跟。它是支撑生命的脚掌，是灵魂的超越，是“爱的交通”。是一种走向心的引航！
它是向死而生的石头，闪着星星一样的光亮，它是女娲的汗水汇成的河在流淌。它是岁月雕琢的梦想！
俯仰古今，饱经风霜的垛口倔强的头高昂，指挥城墙上彩旗烈烈飞扬，讲述当年的平阳排兵点将。身在其中，感受青山的悲壮苍凉和无怨无悔。行走在岁痕累累的石街古道，宽窄相映、高低相连的石门古院，一户挨着一户，一门挨着一门，它们是水镇最淳朴的致辞，诉说着守关人石头般坚硬的信心和忠诚。
这一刻，我看到了时间的匆忙，高科技的发展，让多少人对金钱的欲望，像风一样到处横冲直撞。我看到了空间的灭亡，那是对理想主义的盲目推崇和脱离了现实的空想。多少人性的堕落给饕餮的复苏制造了机会，忘了曾经食不果腹的饥荒让原始的人类冥思苦想着活下去的希望。于是有了钻木取火，有了四大发明，有了掠夺，有了战争，有了和平，有了沉溺于幸福，不安的贪婪与奢华的梦想……忘了使命和方向。前进还是倒退？唯有古道，唯有石头，守着初心，一如既往。于是我用岁月雕琢的石头梦追忆历史和过往，摸着初心，读着誓言，把使命担在肩上。
一块儿石头写着过往，一块儿石头充满向往，那是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梦想！
作者简介：乔秀萍，笔名乔巧，山西省散文学会会员，阳泉市作协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娘子关》《阳泉晚报》《速读》《平定报》《冠山》《中国爱情诗刊》《江山文学网》等平台。曾荣获2021年第三届“当代国粹杯”全国诗词评选大赛三等奖、2023年山西省防震减灾科普作品大赛文案类二等奖等多项奖项。
